是谁啊

一级战损爱好者

【铁袁】感冒药

清水,(伪)粮食,关系自由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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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仰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窗帘透过一点路灯的光,窗外有半夜才获准入内的渣土车经过的轰隆声。

他们的房子在小区最靠外的一排,本来铁路住在不靠马路的那一间,因为他睡觉很轻,还有点精神衰弱,所以袁朗不容置喙地——其实是撒泼打滚地让他睡稍微安静的一间,自己睡靠马路一间。

现在的情况是……铁路突然间愣住,因为耳畔没有舒缓的呼吸声,除了窗外的动静,一切都过于安静。梦中的画面还未完全从脑海里挥散,铁路猛地坐起来,探身去看背对着他睡觉的袁朗,几乎就要把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面去的时候,那舒缓的呼吸声又响起来了,甚至还带一点微鼾。

铁路的手转向又摸了摸袁朗的额头,然后平静地躺回床上去。

他睁着眼睛放空了半晌,不知道有多久,耳边的微鼾又停止,然后袁朗翻了个身,也仰躺着,说道:“我这回又怎么挂的?”他的声音带一点睡梦中久未张口的沙哑,但语气又十分清明。

铁路轻轻笑了一下,说接着睡吧,他瞄了一眼床头手表的夜光走针,“才刚三点十分。”

袁朗掀开被子:“给你一点。”

铁路又给他掖回去:“不用,我穿的长裤。”

袁朗打了个哈欠:“哎呀,今天睡太饱了……那感冒药怎么跟安眠药似的啊。”

“因为给你吃了两粒。”铁路说。

“不过抗药性好像也没那么强了,”袁朗嘟囔一句,“明天早上你要开会啊,队长,你不睡斗得过那帮老家伙么……”

铁路嗯了一声,说,睡啊,睡吧。他们两个便都不再说话了。

袁朗又留心听了一下耳边的呼吸声,但因为身体不适外加服用了较大剂量感冒药,还是昏昏睡过去。

铁路却在琢磨袁朗说那句话,抗药性没那么强了,因为离开老A以后自然不用再进行抗药性训练。

感冒药中常含的抗组胺药物抑制神经中枢,在他们的训练名单里,所以铁路还是照着以前的习惯给袁朗吃两粒。

袁朗因伤离开老A已经快两年了,不适应的人却反而是他这个大队长。

 

铁路睁眼到天亮,不到六点,他坐起来戴上手表去自己那屋穿衣裤。被子还没叠,维持着他昨晚因为不放心,临时掀开被子下床去袁朗那屋时的形态。

其实袁朗猜错了,铁路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因为缺乏睡眠而略显憔悴的自己,他这次没有梦到袁朗牺牲,他梦到袁朗向他递交转业报告,可这次却仿佛比每一次都给他带来更大的生理痛苦。

这是现实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或者说可能几欲发生,但袁朗始终没有做出这一步。铁路笑话自己,害怕袁朗离开部队,竟然胜过了害怕他牺牲?

“发啥呆呢?”他正想着的时候,袁朗从里屋走出来,倚在厕所门边上,“你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铁路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才看了一眼镜子,用手抹了一下嘴边的泡沫。

他漱干净牙膏,看着袁朗身上的制式短袖短裤:“你把衣服穿上去。”

袁朗很听话地扭头回了屋里,披上了一件作训服外套,然后打开厕所排风扇,脱裤子坐到马桶上。

“给我把门带上!”袁朗冲洗漱完出去的铁路说道。

袁朗收拾完出来,换衣服的时候,铁路常服外套都穿好了,正站在门口一手拎着文件袋,一手看手机。

“早餐自理啊,家里也没啥吃的,要不去小区门口吃馄饨吧。”袁朗说着把领带递给铁路,铁路自然而然地把文件包放到沙发上,接过来,给袁朗打领带。

换装以后袁朗常服小了一号,总算把他那脖子给露出来了。本来袁朗报的还是自己以前的尺码,但是他们处长打量一下说,你这大了,再小一号。袁朗心想,听在总装备部干了十年的人的总没错。

后来换装以后他俩第一次回家,铁路愣了一下,说,瘦了。袁朗以为他说衣服,撇撇嘴说,我们处长非要我改成小一号的……

铁路摇摇头,没说什么,又看了他一眼说,挺合适的,你穿07很好看。

临出门前,铁路问:“感冒药带了吗?”

袁朗眼睛一转:“我晚上回来再吃呗。”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铁路的眼神,又灰溜溜到桌子边上把药装起来。

时间还很充裕,他们出门时太阳刚出来。路边不好停车,所以他们先步行去早点铺吃馄饨。

铁路占了个座位,桌子上有点油腻,他俩都没有摘帽子。袁朗去窗口一手端了一碗拿过来,又转头去拿两个烧饼两个茶鸡蛋。

“今天会不知道开到几点啊。”铁路把两个鸡蛋都剥了,放在碟子里。

“没事。”袁朗一口咬掉三分之一个烧饼,看起来饿了,“我加班等你。”

铁路抬头看了一眼他:“嘴边上。”

袁朗捏了张纸抹了抹烧饼渣子。

 

他们开的是袁朗的车到总装备部,铁路的车等晚上开完会回来,明天一早再从楼下开走回基地。到了门口,通行证放在前头,哨兵也认识自家车牌,直接抬杆放行。

袁朗给他放到主楼门口,说自己先去趟办公室。什么叫先去趟办公室,铁路嘀咕了一句。门口的引导员给他敬礼:“会场在五楼,请您出示军官证,右转乘坐电梯,上楼签到。”

会议开始前铁路便明白刚才袁朗是什么意思了。袁朗跟在兵种装备部副部长何常青后面进来,同行的还有他们处长,但是那位上校只坐在后排椅子上,袁朗却和部长一起坐在前排。作为整张桌子上军衔最低的一个,袁朗眼观鼻鼻观心,低调极了。

铁路额角的神经一跳,眼神扫过何副部,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些预感:让袁朗这小子给A了。

一整个上午都没聊到总部直属特战A大队的装备问题,袁朗一上午也没说过一句话,只在本子上记录,或跟旁边的人讨论几句。

十二点半午间休息,下午两点再继续。铁路跟何副部对视点了个头,那大校笑着往袁朗后背上一拍,把他往铁路这边推了一把:“去帮我招待一下你老上司吧。”

袁朗冲他走过来,背对着何副部冲他吐了一下舌头。铁路不禁失笑。

前来参会的星星杠杠都给安排在二食堂,是小炒,不和机关干部们一起吃大锅饭。袁朗想了想,带铁路去他们平时吃饭的一食,问他不介意吧?

铁路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肩章:“呵呵,正好不够格跟他们挤呢。”

袁朗摘了帽子夹在臂弯,闻言挠了挠头,有点鬼兮兮地凑过去:“你那有什么消息?”

铁路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目不斜视地走路:“你又猜出什么来了?”

“老大,拜托,”袁朗紧跟两步,“我好歹在这儿上班……再说了,如果没信儿,你不会提这个。”

铁路还是没忍住在他毛刺后脑勺上撸了一把:“晚上回去再说。”

走到一食门口,铁路突然问他:“你有没有带着感冒药?”

袁朗撇嘴:“那药一天吃两次的。”

“早晨吃完早点,你到办公室没有吃吧。”铁路拍了拍他肩膀,“一会儿吃完饭我跟你回去拿。”

“好吧,不过中午只吃一粒。”袁朗神秘地说,“下午我可不能犯困。”

不出乎铁路意料,下午轮到A大队化缘的时候,何长青把袁朗派出来跟铁路辩。不过也是走个戏剧性过场,袁朗一边理论一边瞄何长青,瞄得桌上都有人忍俊不禁,何长青才终于把A大下半年装备预算拍板。

散会以后天已经黑了,袁朗开着车拐出大院,跟铁路嘟囔道:“我都怀疑我得罪何部了。”

“他很喜欢你。”铁路说,“把你推出来明显是放水了。”

袁朗知道铁路什么意思,但还是佯装生气道:“哼哼,那是我尊老爱幼。”

车开上快速路之前,袁朗说要不咱就跟这附近垫吧点儿吧,等回去都八点了。铁路说好,吃什么你定。

袁朗看了铁路两眼,还是没忍住:“你到底有啥消息没有。”

铁路看他一副毛头小子的好奇样儿,说:“现在哪里定的下来,只能说你那房子没准利用率提高了。”

这倒是在袁朗意料之中,他舔了舔嘴唇,点点头:“你早晚都应该到总参去的,其实我和高城聊过这个。”

铁路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进京的时候,我俩有时候吃饭。”袁朗说,“高军长觉得王团他已经没留住,你肯定得留住——这是高城喝高了说的啊。”

铁路点点头:“高城对你不错。”

他知道让高城那样脖颈子硬得不行的人聊家里的事不容易,要不就是袁朗死缠烂打套路人家,要不就是袁朗大概真的很在意,让粗中带细的高城都看出来,打听内情安慰他。

袁朗轻笑了一声,“他是挺好。”说着打灯靠边,“吃个面领导不嫌弃吧。”

铁路看着他炸毛的脑袋瓜总是忍不住上手,临下车前又呼噜了一下发梢:“这下你可以不再惦记了?”

袁朗没说什么,耸了耸肩,跳下车。

 

铁路已经42岁,做了7年的A大队队长,面皮还是白净饱满,不显老,也依然像个文人。袁朗跟在他身后进了面馆,看不再年轻的上校仰着头看菜单,上前一步到他旁边说:“这家油泼面最好吃。”

铁路点点头,于是袁朗对后厨说,两碗油泼面,然后又转头问铁路:“肉夹馍吃不?”

铁路摇摇手指,于是袁朗就掏出钱包来结账。

他们俩都算是西北人,不仅说话时后鼻音都相似,吃面食也都比较吃得惯。袁朗是新疆的,铁路虽然在北京出生,但一直在内蒙长大,也是从内蒙的兵源,又回到北京附近当兵。前几年袁朗还在A大时,铁路的姥爷去世了,于是铁路在北京也没亲人了,袁朗在东五环买的那套房是他来市里唯一的落脚点。

面有点辣,袁朗感冒还没好,吃了一半就擤鼻涕,把筷子放下。

铁路看了他碗一眼:“不吃了?”

“中场休息。”袁朗拿起来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挑着,“我说领导,到时候,你打算带人过去么?”

铁路知道他说的是谁:“到时候再说吧。你想我带他走?吴哲?”

袁朗点点头:“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属于A大的,咱们那儿留不住他。”

铁路说:“我想想吧。”

袁朗这话说的是没错的,吴哲来的时候就已经研究生毕业,少校军衔,在A大呆了四年,当了三中队信息分队的分队长,没有往上走的空间。其实A大队是一个很封闭的地方,对于像许三多这样的战士来说,这儿是一个走完全部职业生涯的好选择,但对于一个可能有更光明未来的人来说,那是一个有风险困住不能挪窝的地方。

比如铁路。

铁路35岁时就升了上校,任A大队大队长,但现在卡在这里已经7年。其实在前年的时候,已经有口风说铁路要去总参,很快就能升大校,袁朗接任大队长的位置。这是公认的,袁朗在中队长里拔尖得很。但那次任务让袁朗躺了三个月,又因为情报有误,带回来的东西有问题,于是他三个月里有一个月是在隔离审查中度过的。受伤以后天旋地转躺在地上时袁朗就想,对不起大队了,估计没法接他的班了,等他醒了看见门口坐着的国安,又明白出问题了,这件事说不准还会被拿来大做文章,把铁路钉死在这儿。

袁朗正愣神的时候,铁路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碗边儿:“吃饭。”

过了不一会儿又说:“其实A大队也留不住你,你还是要走的更远的。”

袁朗笑笑说,“我说好终老A大嘛,都差点写了血书的……虽然还是食言了。”他看铁路嘴角抽动一下,又赶紧嬉皮笑脸补充,“不可抗力啊,不可抗力。”

铁路说:“你那‘血书’我还留着呢。”

袁朗挠挠头:“鼻血也算血吧。”

虽然只是按了个手印,用鼻血,但当时也算表了决心了。袁朗来A大队的时候,只是个老虎团的上等兵,这在A大队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还没等给他转士官,军校名额先下来了,送去念了四年的指挥专业。当时是铁路推荐的他,很多人都担心他毕业不回来了,或者回来了呆不久,铁路却相信这是给A大队的长线投资,一定会有回报。

铁路没有把这压力转嫁给袁朗。倒是某个夕阳西下的时候,铁路从食堂吃饭回来。看见桌子上摆了一封保证书,底下还煞有介事按了个血指印。

后来袁朗军校刚毕业回来没多久,又选上去猎人学校,一去就是一年多。从猎人学校回来,爱尔纳突击又报了他。他130的丛林毙敌记录,是从爱尔纳回来以后的某次实战中创下的。每一个裉节儿升一级,让袁朗28岁就成为中校,成为A大队最年轻的中队长。

 

袁朗最后还是没把面吃完,铁路也没说什么,就是伸手找他要了车钥匙,让袁朗去副驾驶上休息一会儿,他往回开。

袁朗也没拒绝,他眼皮有点沉,脑袋也有点昏,感冒的症状总是容易在晚上加重。

铁路开到楼下的时候,袁朗已经睡了十几分钟了,他在楼下停车时袁朗才突然警惕地醒过来,然后又缓缓放松了身体,靠回椅背上。

铁路探过手来摸了摸他额头:“好像又有点儿热。”

袁朗解了安全带,开车门:“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玄关的鞋架上放了一副跳绳,袁朗平时每天晚上会出门跑步,跳绳,回家以后会做仰卧起坐和俯卧撑。但今天他显然是没这个精神了,换了鞋就进卫生间洗手,湿着爪子脱衣服。

铁路帮他把常服外套在椅背上搭好:“吃药,然后去睡吧。”

袁朗点点头,把感冒药和手机一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扔到桌子上,然后从感冒药里挤出来一粒,接过铁路刚去厨房倒的水,喝掉。

袁朗把领带松了,从脖子上摘下来:“今天还来我屋睡不。”

铁路说:“昨天是怕你烧起来。”

“算了,一来我屋睡你好像就做噩梦。”袁朗脱了常服衬衣,换上一件作训服外套,卷起袖子,“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铁路也正换衣服,让他逗笑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袁朗叼着牙刷走过来,“领导别再担心我了,祸害遗千年,我还且活着呢。”

铁路看他眼神亮晶晶的,一点也不像正在发烧的人,于是就说:“好,我放心的很。今天不过去了。”

袁朗点点头,满意地走回卫生间。

铁路想,他也没必要给袁朗描述自己梦到了什么,比如梦到袁朗笑着把转业报告交给自己这件事。

大概是因为当时的铁路真的为这件事自我折磨忧心很久,因为A大队有很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先例,很多因伤残退出一线的队员,恨不得干脆连这身皮也扒了,战鹰飞不起来了,恨不得一头在悬崖上撞死。

袁朗当时是让一颗炮弹给掀了出去,为了掩护吴哲,他们取回来的东西由信息兵吴哲解密并贴身保管。袁朗动手术时吴哲见到赶过来的铁路,表情塌了一下,又支棱起来,说,炸得乱七八糟的。旁边齐桓听见了吓一跳,赶紧过去解释说,没有,没缺胳膊少腿。

过了一会跑出来个护士去调血,齐桓追过去问了一句,护士匆忙回他:“那些骨头先来不及接了,内出血呀,炸得乱七八糟的。”

吴哲听见了,要不是此情此景,他一定会故作谦虚地翘起尾巴,而此时他冲他们露出一个苦笑,哇地一下子就哭了。

审查结束以后,铁路每次进京开会都会过来探望,赶上袁朗状态好的时候,可以多聊会天。袁朗是很通透的人,通透过头了,铁路有时候跟他说话,聊着聊着戳一下他的脑门儿,说,我真怀疑这不是你第一辈子。

离开A大的话题是袁朗先开启的,那时候他恢复的一般,将将能坐起来,一直下不了地。他说,铁大给我安排个好去处呗。

那时候铁路第一反应是袁朗想转业,提的是安置单位的事儿。他心想终于来了,这个话题终于说到了,他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拿出十分的耐心说,着什么急,这还有地方给你发挥余热呢,着急回家找人结婚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袁朗故作惊讶地说,啊?大队,我这在部队待不下去了啊?

其实这是袁朗临时改口的答案,他是观察了铁路的反应,不忍让他伤心。

在过去漫长的上百个夜里,或是因为疼痛难以入眠,或是在枯燥的复健治疗后等待难捱的反应消失,或是国安的人结束一天的疲劳战术,在这些夜里,他在脑海中起草过几十分转业报告。

但每当回忆起当年按了手印的那份保证书,一联想到把这份报告交给铁路时大队长可能会流露出的失望,他就像忍耐疼痛一般,熟练地把这念头压下去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一种痛快,碎玉割伤身边人时,大概也会带来一种对命运报复的快感。但是袁朗已经是一个习惯自控、习惯思考的人,他已经惯于在想要追求痛快的第一时间压制住自己,然后去找一条更理智的路,就像他作为一个最优秀的指挥官制定战术时那样。

后来铁路上报袁朗情况的时候,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回想这件事几乎没费口舌,但他也知道那是袁朗将刀刃向内,把自己当磨刀石打磨出的结果。

 

不同于那间靠近马路的卧室,这间屋子很安静。铁路把台灯关掉,平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门口窸窸窣窣冒出个人影,抱着枕头被子,装备齐全地蹭过来:“我那屋外边咣当咣当的,太乱了,借住一晚。”

铁路轻轻笑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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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和袁朗下一次见面是在党校,政治学习班,升衔前的程序。

铁路见了面就问他:“感冒好没?”

袁朗无语:“这都一个月了!你就不问问我咋也来了?”

铁路笑得讳莫如深:“养好身体,才能跟我走啊。”

袁朗呆住:“靠!被A了!”

从铁路身后跳出个人,吴哲冲着袁朗扑过来,勾住他脖子:“姜还是老的辣,烂人,你也有这一天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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