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啊

一级战损爱好者

【红海行动 | 徐宏/杨锐】过年

前文 抽烟


1

大年三十的早晨天很阴,农历年的最后一个太阳在海平面下挣扎,想要跳出乌云的挤压。

七点钟,蛟龙一队准时完成了每日清晨例行的长跑,目的地是海边作为标记点建立的一个简易木屋,被队员们戏称为“补给点”。

落潮后的沙滩上散布着密密麻麻的贝类,佟莉随手拾起一个,摘了手套从身边李懂的t恤上摸了点儿汗水蒸发出的盐粒抹在贝壳里当做消毒,然后“嘶溜”一声一口吸掉了白色的贝肉。

李懂嗔怪地扭头看她:“你又拿我当佐料——”

他话还没说完,顾顺就站在木屋门口喊他:“李懂接着!”说着扔过来一条巧克力,是刚从大家藏食的“补给点”翻出来的。

徐宏也在木屋里找东西,他拿了一颗糖攥在手心里出去,在木屋侧面找到了他倚着木头呼吸的队长。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徐宏向杨锐伸出手去,他掌心摊开,里面有一颗用红白相间的糖纸包裹着的糖果,所有人都非常熟悉。

杨锐抬起来的胳膊停顿了一下,还是拿走了徐宏手里的那颗糖。糖果被蛟龙一队的队长攥在手心里,好像隔着糖纸就能补充能量似的。

“还行,”杨锐抬手抹了一把脸,他消瘦的眉骨锋利得像是能划破手掌,早就晒黑的脸颊显得有点儿憔悴,“熬夜学习‘如何包饺子不破皮’了。”

徐宏一下子被他一本正经的冷笑话逗笑了,甚至笑得前仰后合起来:“队长,你的幽默感总是来得很突然。”

看见徐宏笑成这样,杨锐总是下垂着的嘴角也悄悄弯起来一点儿了。徐宏作为冷静万能的蛟龙,在大笑中也顾得上瞥一眼他队长的微笑。于是他伸手抓住杨锐垂在身边的胳膊,轻轻掰开他那只攥着糖果的手。

徐宏拿过糖果干脆利落的剥了糖纸,他探头看了看队员们的动向,正要把糖往自己嘴里放,就听杨锐拖着声音说道:“木屋屋壁,有缝隙。”

徐宏一下子反应过来,从缝隙里甚至能看到顾顺正翻出第二条巧克力,他不由得叹气。但他马上就摘了右手的手套,把赤圝裸的糖果拿在手里,直接递到杨锐嘴边去。

杨锐不由得往后靠了一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蛟龙一队长照例因为徐宏而耳根一热,但他还是往前凑了凑叼住糖果。

糖很甜,表面因为徐宏手的触碰有些咸。但是那种浓烈的奶油混着果味儿的香甜迅速在杨锐口腔里弥漫了,可杨锐一下子觉得舌根泛酸,甚至眼睛也有点儿泛酸了。

这是他第一次吃这种糖,原来这样甜。他想起石头曾经给过他一颗糖,他收下放在口袋里了。后来天太热,贴身放的糖果化在裤兜里,糖纸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他没吃成。石头存在木屋的糖后来只有佟莉会拿,杨锐从未动过。

“好点没,队长?”徐宏亮圆润的眼睛看着他,关切和诚恳覆盖住了刚才那点儿胆大包天的兴味。

“不错。”杨锐说,他用力笑了笑,嘴巴咧开露出一点像兔子似的牙。

于是徐宏的眼睛里又冒出那样的兴味,他把触碰过他队长嘴唇的手指压在自己的唇上,舌尖轻轻碰了一下。

杨锐脑袋里小小地“嗡”了一声,摇着头转身走了。徐宏忍俊不禁,他把糖纸叠起来放进口袋里,小跑两步跟上。


“集合集合。”杨锐走向队员们拍了拍手,蛟龙一队迅速面向大海站成两排。

徐宏站在队伍斜前方整队:“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他声音宏亮的喊完口令,归队站在排头位置。

“稍息。”杨锐背对海面站在沙滩上,视线扫过他的每一个队员,“今天上午训练科目照常进行,午休后开始布置食堂,晚上包饺子的事儿……”他看向副队长,“徐宏你下午给说一下。”

徐宏一个立正:“是!”精神面貌可谓非常良好。

太阳的精神面貌也很良好。那个在地平线挣扎的年幼太阳早已经升起来,撕开浓厚的乌云探出头来。

中国南海边的阳光撒向守护她的战士们,那些年轻的面庞和硬刺刺的圆寸都有亮晶晶的眼睛,眼睛里盛着无边的南海。

杨锐逆光站着,看嫩黄的阳光漫上蛟龙们的脸颊,他不知道自己也被镀上一层毛绒金光,让老辣面冷的指挥官从钢刀变成水银——看起来没那么多杀伐,但剧毒能致命。

佟莉迎着阳光满足得眯了一下眼睛。女孩子又密又长的睫毛像甜蜜的花蕊,好像安稳得和一条蛟龙没什么关系。

阳光让战士们拥有了几秒钟默契而悄无声息的享受。杨锐不由得回头去看那个大年三十的太阳,那些穿过云层的阳光像石头的糖果一样甜,让他不由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又一次看着队员们,他的副队长在冲他笑,于是他也笑着说:“今天是除夕,祝大家春节快乐,平平安安。”他迅速立正、喊口令,“全体都有,立正——!目标基地,向右——转!跑步走——”

那些坚定的步伐就像南大门的一把锁,那片海是那样广阔,她注视着那些背影就像永远能包容一切、也永远值得被爱一样。


2

午休时间杨锐在办公室完善训练总结,徐宏推了门进来,拉着他让他去睡觉。

杨锐说:“我不困啊!”

徐宏指了指他的脸,故作嫌弃:“你看看你看看这眼袋,哎哟要砸我脚面了。”他趴在电脑显示器上看着杨锐,“晚上还要干部执勤呢,啊?你不睡觉晚上就把床板贡献出来吧,不然也是浪费。”

杨锐终于停下敲键盘,疑惑抬头:“床板?”

徐宏一歪脑袋假装吓到:“队长你失忆了?包饺子要用床板!”


“包饺子要用床板。”徐宏站在队列前面说。杨锐跨立在他身后,难得有点被戳笑点。

“啊,这个大家早都知道了,是吧。”徐宏笑眯眯地,“可能只有今年刚从训练营上来的几位同志不清楚。咱们包饺子,案板就是床板,盖帘也是床板。在自己班,自己战斗小组包完了以后,一块抬到炊事班去煮。”

他一句话刚说完,杨锐就在后面点名:“李懂,你笑什么?来你出列给大家讲讲流程。”

“是!”李懂憋着笑出列讲话,“四点多——副队是四点多吧?四点多我们就要开始准备包饺子,每个分队都要派一个人去炊事班帮忙择菜和剁馅儿,然后再把馅儿和面粉拿回来和面,包饺子。包好的饺子都得放在床板上,再运回给炊事班去煮。”他看了看杨锐,“报告!队长,我讲完了!”

杨锐憋笑挥挥手让他归队。

李懂刚入列,佟莉又出声了:“报告!队长副队,我有疑问!”

杨锐抬抬下巴示意她说。

“今天晚上能别都包韭菜馅儿的吗?”女机枪手叹了口气,“吃完了口臭!”

大家哄堂大笑。佟莉站在原地撇撇嘴:“本来就是嘛。”


简单安排后队员们都被派去布置食堂,后勤部门买了许多花花绿绿的拉花彩带和剪纸,被徐宏敲来一个福字想贴在办公室门上。

“办公楼不让贴,”杨锐看徐宏正比划得兴起,又补充,“要不你贴宿舍门上。”

徐宏挺惊喜,俩大眼睁得溜圆:“宿舍门让贴啊?”

杨锐说:“不让,你只能贴里边儿。”

徐宏挺委屈,俩眉毛都耷下去:“贴里边儿我自己看啊?”

“哎,不是啊,”杨锐笑着摇了摇头,“是你跟小刘俩人看。”说着去拧门把手,“行了你,让我进去。”

徐宏一手拿福字一手拉着杨锐:“贴你那儿吧。”他说着就搭上杨锐肩膀揽着他往外走,“走走走,我送福到家。”

“让我自己看呀?我是真自己看。”队长住单间,条件比战士们稍微好点。徐宏是副队,但也和普通队员一样住双人间,他的室友是刚从训练营选上来的新队员,也司职爆破手。

“我跟你一块儿看呗。”徐宏说。他比杨锐高两三厘米,搭肩膀揽着倒正好不勉强。从稍高点儿的角度能看见他队长细长的眼角,现在因为笑容,纹路都跟着往上翘。

“队长,一会儿拿我床板呗。反正今天半夜要执勤,我就去跟你挤挤,别打扰小刘睡觉了。”他话说得很诚恳的样子,杨锐不由得扭头看他。

“真的,只睡觉。”徐宏像是为了增强说服力似的,使劲儿搂了搂杨锐的肩。

徐宏盯着他保持沉默的队长的耳朵尖,喜闻乐见地看它一点点儿红起来。


3

本着怜香惜玉的原则,蛟龙一队由队长领衔的主力战斗小组决定让女同志佟莉负责和面。虽然佟莉很疑惑:“为什么这叫怜香惜玉?”

顾顺说,因为面很白很纯洁,适合美丽的你。

佟莉表示姑且相信了。

和面用的盆也是佟莉提供的。这是大家共同票选的,因为炊事班不提供和面盆,只能用脸盆。佟莉从盥洗室把盆刷了十遍之后也保证:“这是洗脸用的,绝对没泡过脚。”

“泡过脚也没事!”新补进来的通讯兵很狗腿。他进入一队通讯班已经两年,是个从军校毕业直接参与蛟龙选拔和训练的小少尉。

所以主力战斗小组的和面活动就在大家的围观下如火如荼地进行起来了。

“加水,加水,可以加水了。”杨锐说着拿起水壶沿着盆边儿小心的倒了点儿进去。

“可以再加半碗面粉,来来手躲开点儿。”杨锐说着拿起面碗倒了点儿进去。

“可以再加水,我加你揉着别停。”杨锐说着又拿起水壶倒了点儿进去。

徐宏在旁边看着,怀疑他队长昨晚不仅学习了怎么包饺子不破皮,还学了怎么和面能成功。

“队长你真够贤惠的,”李懂赞赏的点点头,“早知道这个纯洁的工作应该交给你。”

佟莉嗤笑了一声:“算了队长,胳膊还没我粗,劲儿还没我大呢。”

杨锐被他们调侃也不恼,笑着点点头:“你参透他们让你和面的真正原因了。”女机枪手拎着三十斤的通用机枪风一样的跑,肱二头肌比谁都发达。

“哦……”佟莉点点头,突然往面粉碗里抓了一把朝队友们一撒,“好啊你们!套路我!尤其是你顾顺!”

顿时屋里像打了烟幕弹似的腾云驾雾,离佟莉最近以便指导和面的杨锐当了兵脸上就没那么白过。徐宏赶紧把杨锐拉出战局,帮他扑了扑头发上的面粉。

“没眯眼吧?”徐宏侧头去看杨锐的眼睛,把他揉眼的手拉住了,“走,去洗洗。”

和顾顺交战一百回合的佟莉回过头来关心:“队长,没事吧?”

杨锐被徐宏拉着往外走,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还不忘叮嘱:“注意随时加水!”

“好的队长!”佟莉目送正副队的背影,“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俩人拐弯走了,她才吐了下舌头,“啧,他俩真好。”


“队长,你睁开点儿眼。”盥洗室里,徐宏左手托着杨锐的后脑勺右手捏着他下巴,打算……吹面粉。

“徐宏,我眼就这么大。”杨锐睫毛乱颤,“不是都跟你一样。”

徐宏“噗”地笑了,伸手去抹杨锐睫毛上的面粉:“没事儿队长,我不嫌弃你。你睫毛还挺长的。”他停了停,“就是现在都白啦。”

杨锐从朦胧的视觉中看见徐宏认真的盯着他,急忙说:“你吹不吹了?”

徐宏笑着又抬了抬杨锐下巴:“那你别动啊。”他鼓着腮帮子使劲儿吹了一下,把杨锐吹得往后一躲。

“嘶……”杨锐把脑袋重新摆正,“你轻点儿行不行?”

徐宏搁在杨锐后脑勺的左手带着歉意揉了一把短短的头发,安抚道:“重来重来。”

这回他很得要领,吹得轻而短促,效果良好。杨锐眨了眨眼睛舒服很多,又趴到洗手池上拿水洗了一遍。

徐宏站在旁边看着他,小声说道:“你老了以后,睫毛也会变白吗?”

水流声在耳边哗哗作响,杨锐偏过头去问道:“什么?”

徐宏笑笑:“我说其实不用吹,你可以直接洗啊。”

杨锐拧上水龙头,站直了看他。徐宏一抬手,抹掉了他脸颊边要滴下来的水珠。

“幸好还没吃韭菜馅儿饺子。”徐宏笑着说。


后来包饺子大业也是在“贤惠”的杨队长的主持下进行的。杨锐仿佛真的深刻学习了《包饺子煮饺子如何不破皮》,拿着爆破手擀出来的饺子皮进行了生动的现场教学。尽管如此,一床板的饺子还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高矮胖瘦躺着的立着的全都有。

煮饺子时杨锐派了潜水班的人去帮忙,因为大家觉得他们天天训练像下饺子似的,煮饺子肯定也不会破皮。


4

联欢会上徐宏唱了首歌。看中央台春晚以前,每个分队的干部都要出节目,杨锐年年都把徐宏推出去。

徐宏唱《军港之夜》,此曲可谓海军队伍经典曲目。他声线温和又宏亮,人也个儿高帅气,收获的掌声十分热烈。

零点的时候全体蛟龙唱了首难忘今宵,声音之雄壮像把夜莺的歌声唱成舰载火箭炮。

徐宏唱歌时往台下找了找杨锐,他的队长坐在桌边儿上看得挺认真,笑得挺慈祥。

他们共同度过了无数个“军港的夜”,有的就在南海的港湾,真的静悄悄,很安心,像家乡。有的在异国他乡,岸上的炮火把云点燃把天点亮,那些港口没有静夜,只有鲜血,但也好,还有他。那些精密默契的配合与心领神会,能把战术支撑变成精神支撑。


“队长,刚才我唱歌时,你笑的可慈祥了。”与杨锐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时,徐宏这样说道。

杨锐被他逗笑了:“慈祥吗?你又不是我儿子,我还慈祥。”

“你想和谁生儿子去啊,我可没这功能。”徐宏一把揽住杨锐肩膀,“就是,你一笑就显得很操心你知不知道。”他伸出食指摸了一下杨锐眼角的纹路,又跑到他背后两手搭着他肩膀捏了捏。

杨锐表扬他:“手法不错。”

“特地练的,你信不?怕你你天天负重长跑太累。”徐宏轻轻叹了口气,“开心点儿杨锐,你还有副队呢。”


他们一起回到了队长宿舍,没开灯,但窗外很亮,下午贴在门后的福字红彤彤的很喜庆。

杨锐从徐宏裤兜摸出烟盒,磕了两支烟出来。又把放在墙根底下的盛烟灰的矿泉水瓶子拿出来,拧开瓶盖,放在窗台上。

徐宏从床头桌抽屉轻车熟路的找出打火机,他们一人叼一根把烟点燃,又把烟搭在窄小的瓶盖上。

窗户被打开一条缝隙,坐北朝南的宿舍楼面朝大海,阴历月末月初也没有月亮,但远处的大探照灯使得整个基地灯火通明。香烟的一缕烟雾从窗缝中溜出去,被灯光蒸腾、被北风送行,幽幽地飘向南海去。

杨锐和徐宏在窗边站了一会,香烟燃烧至三分之一,杨锐拿起了一根。

“行了,抽两口得了。”他不知在跟谁说,但徐宏也拿起了另一根。

“今天炊事班给了我盘白菜馅儿饺子,我都盛佟莉碗里了。”徐宏吸了一口烟,“你叫炊事班煮的?”

杨锐磕磕烟灰,烟雾笼罩着他,让他的面目有些模糊。“在门口超市买的速冻的,叫……”

“湾仔码头。”徐宏说。

杨锐点点头:“以前也没看她不吃韭菜。可能……”

徐宏说:“石头爱吃韭菜馅儿,你以为他们在……之前,已经在一起,那个过了。”

杨锐疑惑挑眉:“哪……个?”

徐宏伸手拉帘:“这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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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灯塔的亮光附着在海面上,海风催得他时而汹涌时而温和的荡漾。

海风带着大海深处的湿凉永远盘旋在海港,他说:“杨锐,你什么都别怕。”

你得永远无惧,因为你像我们的灯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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